战国时期国与国之间纷乱连天,战乱四起,弱国沦为强国饵食,而最快灭亡的国家,竟然是它——宋国(公元前1114年一公元前286年),原是周朝的一个诸侯国,国都商丘。周初被周天子封为公爵,国君子姓宋氏。 西周初期,周公旦辅佐周成王平定三监之乱,遵循"兴灭继绝"的传统,于公元前1039年封商纣王的兄长微子启于商朝的旧都商丘,建立宋国,特准其用天子礼乐奉商朝宗祀,与周为客。
宋国地位特殊,被周天子尊为"三恪"之一。《史记》记载,公元前318年宋国“东伐齐,取五城。南败楚,拓地三百余里,西败魏,取二城,灭滕(山东滕州),有其地”。意思是说,宋国分别打败了齐国、楚国、魏国这三个大国,还灭了滕国,因此被后人称之为“五千乘之劲宋”。
如此富庶且有实力的宋国,却在战国时期竟然成为最早被灭的诸侯国之一。
春秋战国时期,随着生产力和工商业的发展,人口大量增加,城市进入快速发展的轨道,大小城邑星散于各国。战国中后期,更是出现了千丈之城、万家之邑相望的稠密城邑格局。
当时宋国的主要大都会城市有商丘(今河南商丘)、相城(今安徽淮北)、陶邑(今山东定陶)、彭城(今江苏徐州市西)、吕邑(今河南夏邑)等,且有些城市已经发展成为区域商业中心。司马迁在《史记·货殖列传》中所列举的邯郸、燕都、洛阳、陶邑、睢阳、彭城、番禺等地方都会,宋国就占据了三个:睢阳是宋国的都城,时称宋城;陶邑一直是宋国最为富裕的属地;彭城在春秋时期就是宋国城邑,战国时还曾为宋国都城。凭着独特的商贸优势,宋国在当时独领风骚。
春秋末年,诸侯争霸,周室衰微,昔日的政治都会洛邑(今洛阳)日渐凋敝。诸侯各国政治、经济都会迅速崛起,作为宋国的经济中心,陶邑便是宋国富裕的缩影。
西周时,陶邑是一个名叫曹国的诸侯国的都城陶丘。鲁哀公八年(公元前487年),宋灭曹,其都城陶丘变为宋国的陶邑。宋国对曹国的兼并,无疑为陶邑注入了新的商业文化。“诸侯四通,货物交易”,底子雄厚加上区位优势,陶邑很快发展成为诸侯国间商品集会的中心城市,人口集中,客商云集,商业辐辏天下。在当时新兴经济都会中,唯陶邑独享“天下之中”美誉。
陶邑能够崛起,得益于运河的开凿。运河开通后,陶邑北临济水,东北有菏水沟通泗水,又横亘于济汝淮泗构成的交通网上,正好成为水陆交通的枢纽,可谓名副其实的天下之“中”。
占尽了天时地利,于陶邑而言未必是好事,相反却成为诸侯各国争夺的目标。公元前286年,齐缗王发动合纵战争,齐、楚、魏灭宋,三分其地,陶邑归属齐国。公元前284年,燕、韩、赵、魏、秦五国连横攻齐,秦国首先攻取陶邑,并以此作为秦相魏冉的封邑。公元前254年,魏安厘王救赵败秦,又乘机攻占陶邑。
短短数十年间,陶邑三易其手。作为合纵连横必争的“午道”,陶邑在战国诸雄的你争我夺之中,命运一直操持在他人手中。
周准许宋使用天子礼乐,因之其在保留商朝礼仪文化方面较为完整,连宋国国君宋襄公都以“亡国之馀”自称——这或许成了一句谶语。
公元前638年,宋襄公讨伐郑国,与救郑的楚兵展开泓水之战。宋襄公发现楚军还没有排好兵布好阵,以“仁义”之名拒绝攻打对方,结果贻误战机,最终兵败。此战留下一个千年笑柄,但其“不重伤,不禽二毛”、“不鼓不成列”的道义精神,为后世称道。作为春秋五霸之一的宋襄公,其在战场上看似荒唐迂腐之举,正是天子礼乐滋生出“贵族气”使然。
这种精神影响了整个宋国。历史上不少如雷贯耳的名人,莫不与宋国有关:老子,是宋戴公的直系后裔;墨子,其先祖是宋桓公的庶长子“公子目夷”;孔子,其先祖是宋前滑公(子共)的玄孙“正考父”。尤为值得一提的是,孔子一直将宋国看成“祖先之国”、“梦回之地”,一生多次还乡。孔子的得意门生子贡在曹、鲁之间经商,“家累千金”,“国君无不分庭与之抗礼”,成为孔子弟子中最富有的人。
战国时期,国家之间的交往频繁,跨国商人不断涌现,他们负任担荷,服牛辂马,以周四方。公元前579年,宋国执政华元撮合晋、楚两国于宋都西门外相会,盟约中有一条款为交贽往来,道路无壅,就是规定两国以后要保证交通往来的畅通。公元前562年,各诸侯在宋国亳地会盟,共同约定各同盟国要保证彼此之间粮食和山林川泽产品相互流通。宋国所倡导的“国际公约”,在保护商人利益、保障列国间商贸活动方面起了重要作用。
但在那个弱肉强食的丛林时代,宋国最大的不幸缘于历代国君都埋头发展经济,军事国防上却是有国无防,使得宋国后来虽然成为战国时期的“膏腴之国”,最终也仅仅是列强口里垂涎的肥肉而已。
战国时期,诸侯国普遍发生卿大夫夺权,江山改姓或由旁支取代的现象,像田氏代齐、三家分晋,宋国也发生了戴氏取宋,宋桓公被宋剔成君(戴氏)推翻的变乱。公元前286年,宋国再次内乱,早已跃跃欲试的齐国便联合楚国、魏国攻打宋国,自此宋灭。
从第一位国君微子启至最后一位国君宋王偃,宋国历经35君,历七百五十三年,时跨西周、春秋、战国三个时期,其版图约有一万平方公里,皆膏腴之地,都邑众多,经济发达。但是,不讲政治的经济,永远是表面欣欣向荣的虚假繁荣。“一手硬一手软”的结果,必然是走向灭亡。